四月是個很悶的月份，天氣悶、人也悶，生活悶，工作….更悶，但最悶的是，開始接連傳來昔日同窗離開人世的消息。
三月底收到一張白色卡片，雙折式的，簡簡單單，太太放在我的桌上，下班回家一看到一個大大的訃字，再看看從新竹市寄出來，依稀認得的地址，當下心裡覺得不妙，有著「難道…」的反應。拆開一看，真的被料中，昔日高中同學因為肝癌病逝！就在四月的頭一個周日，我上午請了一個小時假，特別前去行禮，也見了他的最後一面。高中同學們來得不少，個個算是有情有義，也可能只有這些人在聯絡了吧。
結果四月中，換好久沒聯絡的大學同學打電話來（其實是我好久沒和他們聯絡！），他在電話裡告訴我，我大學時一位同班的男同學，因為心臟的問題，突然就在準備發動的車子裡走了！當下覺得，怎會這樣，又一個正值壯年的同學離開人世了…。
也是周日，和大學同學約在捷運芝山站，天氣有些悶熱，同樣行最後的祭拜禮，也見了他最後一面，目送他最後一程，一個同學站在身邊說：「到了這個年紀，同學的喜事都參加的差不多了，好像再來就會要送同學離開了…。」我笑了一下，內心其實五味雜陳。
高中同學成家後在新竹市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家具行，家庭幸福美滿；大學同學在產險業一步一腳印地，靠著自己的學習和努力，最後當上了襄理，還寫了書，都算是成就不小，只是就在正值不感之年，家中有妻小嗷嗷待哺之際，就這麼離開人世，總是讓人不捨。心想，再怎麼努力在事業上打拚，突然就這麼走了，好像什麼都沒了！
想到最近有朋友向我抱怨：龐大的工作壓力，加上長官的殷殷期盼，讓我這位原本生活作息就不是很正常的朋友，身體不但變得更差，臉上還冒出了許多小痘痘。但她除了抱怨在公司所受到的待遇不公之外，似乎也只能繼續咬著牙，做她自認為該做的事，更常常為了擔心第二天的業績而晚晚才下班。聽完抱怨，讓我知道她的責任感，和對於事業的專注，但也讓我又回頭想到，我的兩名過世的同學。或許，事業的成就感有了，得到了長官的肯定和下屬的愛戴，但是努力的過程中，身體多少次對你提出抗議，而你不自知？而它才是你最親密的伙伴啊！
當每個人都在不顧一切，勇往向前擠破頭的時候，有沒有人停下來休息一下，讓自己冷靜一下，或是想一想，這樣的成就到底帶給我什麼？是金錢的報酬？實質的回饋？還是口頭的讚許？那...身體的抗議呢？腦袋裡的血不流動，讓你過一陣子就昏天暗地；或是突然好幾次肚子幾次劇痛，以及原本是滑順的肌膚，冒出不該有的小痘痘時，這些都比不上你要追求的成就感重要嗎？只因一次一次的忽略，最後你的身體告訴你：「我不幹了！」，再大的成就，再輝煌的榮耀，沒有你那繼續運作的身體，什麼也做不下去！
喪禮時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，每次告別式一結束，親友還在瞻仰遺容時，葬儀社人員叼著菸，已經開始將拆下整個告別式場的擺設，包括死者的遺像，親友的花圈，該交給家屬的交家屬、該丟上車的丟上車，而親友們也就三三兩兩離去，通常就找個地方大家聚聚，談談好久不見的心情。幾十年的同學日後相聚固然開心，但是卻每次都必須要在這樣的場合，也讓我看到昔日同學後，完全沒有開心的感覺…。
保重啊！我的朋友，工作是重要，但人生還有更多比它還重要的事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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